□童年纪趣 高新华/文
一个周末的午后,阳光灿烂,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处处都能看到忙忙碌碌采茶籽的人。热闹而兴奋的人们,点缀在漫山遍野的油茶树中,形成一幅全民劳动的乡村风景图,看到这熟悉的画面,我不禁想起,那些年采茶籽的好时光。
记忆里,我刚刚上小学时就开始采茶籽,那时候六七岁光景,觉得一家人倾巢出动采茶籽,是一件特别好玩的事儿。清晨,我们被父母唤醒,背上背篓,浩浩荡荡地出发。到了山脚下,才发现山上已是挤满了人,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双手不停地采油茶籽,边采边唱起了山歌,这边唱来那边和,那热闹劲儿,跟过年差不多。
那时候还是“大锅饭”,采摘油茶籽按斤记工分,小孩儿找那些相对矮点的茶树采摘,而大人则会主动挑那些高大的茶树。采摘累了,大人们便席地而坐,饮一点随身带的茶水,小憩片刻后又开始忙活起来,小孩子们则跑去和伙伴们一块玩耍去了,油茶园是孩子们的天堂,四处搜寻野板栗树,追赶野兔子,或是比赛爬树,在高大的茶树上系根麻绳荡秋千,想着法儿玩耍。
上了初中后,我渐渐懂事了些,便开始老老实实摘茶籽。我善于爬树,力气大,采茶籽的技术一度得到邻居极力称赞。后来茶园分到各户后,我便成了我们家采茶籽的主力。每年寒露时节,大家都是马不停蹄地采摘,待到夜幕降临,一家人将满箩筐的油茶籽抬回家,那是最幸福的时刻。几天工夫,我家的油茶籽便能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采摘一空,我的双手,虽然不知不觉就磨出了老茧,也累得直不起腰,但望着院子里晾晒的茶籽,我满足并快乐着。
采回来的油茶籽需要剥去外壳,完全晒干后才能榨油,出油率高的茶籽,一百公斤能榨出三十公斤左右的茶油,我家的茶籽树多,茶油每年都吃不完。每逢出新油的时候,母亲便把多出来的茶油拿到城里去卖,那些日子,母亲常常会给我们带来意外的惊喜:大哥一件新衣裳,三哥一双新袜子,给我买一支梦寐以求的新钢笔,或者是给爱美的小妹买对粉红的蝴蝶结,那都是平常日子里我们享受不到的待遇。因为油茶带给家里人太多的感动和快乐,所以我都觉得茶花是世界上最美的花朵,而茶油,则是世界上最香的食用油。
如今,那些深刻的记忆又浮现在我的眼前,我仿佛看见年少的自己,正站在油茶树下,采摘那一颗颗饱满的籽实……虽然那些日子常常食不果腹,但现在想来,心里却满是幸福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