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江夕照/□张炎
母亲的越剧
　　母亲是浙江人，爱听也爱唱越剧。不论是在山间地头干农活，还是屋里屋外干家务，只要有父亲在，她都会哼上一段软玉温香的折子戏，因为父亲跟母亲说起过，听她唱越剧，心情好，干活也带劲。父亲过世后，也许缺少了知音，我已很久没听到她哼唱。
　　我买了新房，要求母亲搬过来同住。母亲就忙着翻箱倒柜整理需要带的东西。突然，弯腰的母亲肢体一顿，一本泛黄了的越剧曲谱出现在她的手上。她搁下手中的活儿，细细翻看起来。《沙漠王子》、《法场祭夫》、《葬花》，一个个经典折子戏曲目上还有字迹歪扭的勾勾画画。她把这本曲谱一起带去了新房。
　　随着儿子的顺利降生，母亲就多了照顾下一代的任务。在照顾孙子的时候，母亲就会打开电视，找到有越剧的频道。说来也巧，儿子如果哭闹，一旦听到有越剧的声音，就会变得安安静静。没电视的时候，母亲就为孙子重新开了嗓子，声音清丽温婉中透露着一丝平实，眼睛里透露出久违的明亮，爬满皱纹的脸带着一种满足。那一刻，我明白，母亲是离不开越剧的。
　　平时，母亲很少迈出家门。而我新房所在的社区是个老社区，小广场上经常有戏曲发烧友在自弹自唱，我就动员母亲去瞧瞧。开始时，母亲只是抱着孙子在一旁听，但时间一长，她就有了跃跃欲试的冲动。
　　很快，母亲和那些戏曲发烧友打得火热，母亲也换了一个人似的，重新拿起了那本泛黄的曲谱，反复练习里面的曲目。每天吃过晚饭后，她就和这些发烧友们一起吹拉弹唱，俨然成了主力演员。尽管他们的表演不是很专业，但是总能吸引不少围观的社区居民。后来，他们还成立了社区越剧社，大家自掏腰包，添置戏服、乐器，到市区大广场表演，到街道文化节舞台上表演。母亲整天很忙，却整天乐呵呵的。后来，他们的越剧社名声越来越大，还经常上地方电视台的戏曲频道。如果有母亲的越剧表演，我们全家都会前去观看，或者掐着时间围着电视观看。看母亲穿着戏服，在台上专注地表演，举手投足都让我无比欣慰。母亲离不开越剧，我们全家也离不开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