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宁波市鄞州区姜山镇人民调解委员会的调解室里吵吵嚷嚷地坐着10来个人。当事人田大壮在3个月前，被村里羊肉汤店的司老板打了，还进了医院，他希望通过调解得到赔偿。而整件事情的起因，竟只是为了1块钱。
不愿付1块钱打包费，遭“碰瓷”又被打
　　田大壮是姜山镇某村村民。3个月前的一天，他来到司老板在村里开的羊肉汤店，打算打包一份羊肉汤回家。然而，在结账的时候，司老板告诉田大壮羊肉汤16元，另外还要加1块钱打包费，一共17元。“我去别的地方买东西没遇到过收打包费的情况，为什么要加钱？”听罢，田大壮很是不满，他放弃已经下单但还没有付钱的羊肉汤，转身走进隔壁的早餐店。
　　谁知，当他从隔壁店里买好东西出来时，司老板的母亲王阿婆提着一袋打包好的羊肉汤将他拦了下来：“羊肉汤都做好了，你必须付钱。”
　　田大壮不顾王阿婆的阻拦，执意要骑电瓶车离开。不料，王阿婆突然倒在他的车前，开始叫喊起来。
　　路人见状都围了过来，眼见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田大壮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司老板听到店门口闹哄哄的，走出来一瞧，见自己的母亲倒在田大壮的车前哭喊不停，以为是田大壮用车撞了母亲，一怒之下，对着田大壮动起了手。周围的群众见事情越闹越大，赶紧报了警。
　　双方当事人被带到了姜山派出所。“为了1块钱，何必闹成这样？”民警劝说双方。然而，田大壮始终觉得对方不仅强买强卖，还碰瓷耍赖，因此不肯和解。司老板的母亲则在一旁大哭，非说田大壮撞了她。
　　就在双方闹得不可开交时，出人意料的一幕发生了：大概是觉得田大壮撞了自己的母亲还那么横，司老板抑制不住怒火，顺手抓起派出所办公桌上的一只电热水壶，朝田大壮砸去，当场把田大壮砸倒在地。民警赶紧控制住司老板，并将田大壮送往医院。
　　经诊断，田大壮被砸的这一下并无大碍，倒是他的肾脏被查出有病变，肋骨也有陈旧性损伤，需住院治疗。住院3个月后，田大壮越想越憋屈，一出院就赶到姜山司法所求助，希望工作人员能帮他讨个说法。
我说你“碰瓷”，你说我“讹钱”
　　姜山镇人民调解委员会调解员赵松岳了解了事件的基本情况后，带着几个工作人员一起去羊肉汤店附近转了转。
　　司老板的羊肉汤店位于村里的热闹地段，周围商铺林立，人流量大。赵松岳和工作人员分头向羊头汤店周围的邻居仔细询问，并查看了当天附近摄像头拍到的监控画面。赵松岳还请来当地村委会干部和派出所民警一同商定调解方案。
　　之后，姜山镇调委会召集了村干部、双方当事人及其亲属一起参与调解。赵松岳首先把这几天排查的证据都一一罗列，双方当事人都表示无异议。紧接着，赵松岳单独找司老板和他的母亲进行了谈话。
　　“我们已经调监控看过了，你母亲是自己倒在田大壮电瓶车前的，你要好好劝劝老人家，‘碰瓷’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王阿婆见调解员手中有了当天的监控资料，躲在儿子身后，不再说话。
　　看了监控画面，司老板心中有愧，表示愿意承担责任。田大壮则表示，只要司老板给予自己一定的赔偿，就愿意接受道歉。
　　不料，田大壮提出的赔偿金额，却让调解再次陷入僵局。“我被你们碰瓷，还被打了两次，住了这么长时间的医院，最少得赔我两万。”田大壮说道。
　　“我只是个开羊肉汤店的，上有老下有小，家里还欠债。虽然这次是我们理亏，但你张口就是两万，这不是讹钱吗！”司老板一听，又来气了。这下好了，“你碰瓷”“你讹钱”的争吵再也停不下来。调解陷入了僵局。
“隐疾”成突破，干戈化玉帛
　　双方离开后，赵松岳又来到田大壮住过的医院寻找新的突破口。调查发现，田大壮住院的大部分原因是自身疾病引起的，和司老板打他的关系不大。赵松岳思忖着，这或许是促成调解的关键。
　　当天晚上，赵松岳和工作人员再次来到双方当事人家中，分别进行沟通。
　　“小田，你被打，确实是他们不对，但是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赵松岳半开玩笑地说，“你想，要不是因为这件事，你身上的这些病，你自己都还不知道呢。现在该治的病都治好了，可不是福气嘛。”
　　见田大壮乐了，赵松岳趁热打铁，指出他要求赔偿没有问题，但应当实事求是地提要求，不能把治其他疾病的钱，也算在司老板身上。赵松岳的这番话，有情有理，田大壮点头认可。
　　司老板这边，工作人员劝他：“这件事，本身错就在你和你母亲，于情于理于法，都应该赔偿。更何况，这件事如果一直僵着，一旦闹开去，对你开门做生意肯定也有不好的影响。你应当充分考虑他的损失，给出合理的赔偿。”司老板想了想，同意了。
　　第二天，田大壮、司老板和王阿婆三人来到调委会，这次大家谈得很顺利，很快就签署了调解协议书，司老板当场给予田大壮4800元作为赔偿，王阿婆也给田大壮诚恳地道了歉。这场因1块钱引发的纠纷，终于得到圆满化解。（本文所涉当事人除调解员外均为化名。）
沈艳瑜 舒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