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2版:文摘

揭秘画坛奇人张大千

  张大千是天分卓越的艺术家,集画家、鉴藏家及美术史家于一身,面临大时代的剧烈变迁,却能逃脱现实环境的限制,透过交游、阅历与自身的才情,将中国绘画千年传统开创出全新格局。
  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像张大千那样,以其鲜活曲折的一生,映照着整整一个20世纪,甚至延续至今。他是善作假画的高手、天资过人的奇才,也是富可敌国的收藏家、贫无立锥的“流浪汉”,更是以丹青艺术享誉海外的大师、盼望落叶归根的游子……
  张大千如何进军国际艺坛
  事实上,最初的离国,他并没有打算在海外久居,但在通过对香港、台湾、印度、阿根廷等地短暂居住的比较之后,最终,他把眼光放在了从没去过的巴西。在巴西建造了精美的“八德园”后,张大千的行踪才算稍微安定。然而,巨大的经济压力迫使他不得不考虑依旧像当年一样,用手中的笔去创造最大的财富。
  在南美、北美各地造访,体验西方社会生态之后,张大千认为要进军西方艺坛就必须以法国为第一目标,而启动基地则以中华传统艺术文化发源地亚洲为宜。经过审慎考虑,他选择了日本作为发展基地。1955年,经过充分认真的准备,张大千的日本画展在一家古董店内开幕,画作仅有30多幅,但绝对质量一流,大获成功后,第二次的“重磅炸弹”则是当年远赴敦煌带回的多幅临摹作品。彼时,敦煌学方兴未艾,日本文化界又特别尊崇唐宋古意,张大千的这步棋子,下得稳、准、狠。
  通过日本的两次展览及筹幄,张大千就此敲开了巴黎的大门。巴黎“东方美术博物馆”馆长萨尔适巧在东京旅游,参观了张大千的两次展览,萨尔当面恳邀大千去巴黎展览。于是在东京展出的原件立刻全部装箱空运巴黎,再度造成轰动。之后在英国伦敦、瑞士、印度、比利时、希腊、西班牙、德国、巴西、美国及香港等世界各地办画展,使得张大千的名字与作品更是几乎深入欧美市场。
  惊人的艺术投资理财术
  张大千多年寄迹海外,在海外置产多处——在巴西辟建“八德园”,在美国购置“可以居”、“环荜庵”;在台北建造“摩耶精舍”,均是奇花异卉、精巧绝伦。他的旅游行迹更遍及欧、亚、南北美各大洲,出门搭乘的是航空客机头等舱,住的是豪华昂贵旅馆,吃的也都是最顶级的美食……此等生活若不是理财有方,何以能得?
  张大千最令人称奇之处,就是其收藏、鉴识古画的精准眼光。许多珍品在中国近现代私人收藏史上更是冠绝一时,尤其六大国宝级的名迹,包括顾闳中的《韩熙载夜宴图》、董源的《潇湘图》、《溪岸图》、王羲之的《行穰帖》、黄山谷的《经伏波神祠诗书卷》及《苏东坡书维摩赞卷》等。
  上世纪40年代,因携队远赴敦煌临摹壁画多年,张大千就一度“债台高筑”,最终也是以售让收藏才得以还清债务。这次经验,使得张大千在去国之日,多生了一个心眼,将收藏悉数带出,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果不其然,由于所有现金几乎都留在国内安家,张大千在海外的日子并不好过,暂居香港时,有一次告贷无门,只好拿了自己的三幅国宝级藏品去借高利贷,其中不乏巨然《溪山图》手卷这样重量级的文物,可见当时大千困窘之一斑。
  可是,当年在香港,一般的古书画并不容易脱手,买者寥寥,以至于1952年张大千移居阿根廷筹钱时,买家指名索购他最心爱的南唐顾闳中手卷《韩熙载夜宴图》和五代董源的《潇湘图》。
  对于公开出售自己的藏品,张大千既不回避也不宣扬,每每谈及于此,他几乎都不发一言。值得一提的是,除了出售字画,张大千还非常善于把握机会,及时补充收藏,特别是在战后的日本,由于经济不景气,大量国宝级书画得以流向市场,张大千借美国卖画的机会,又得以在东京市场大显身手,补充收藏了不少好作品。只要是他看得上眼的艺术品,绝不还价,出手大方,不斤斤计较,为此在日本古玩界打开了名气,当时张大千住的旅馆每天要接待好几批送字画来的古董商。自1954年起,张大千连续在日本看画、买画十二三年。
  应该说,张大千的收藏与变卖,一切都是源自生活的需要。他在晚年将所有收藏悉数赠与台北故宫博物院,毫无留恋。
  厮守后半生的夫人徐雯波
  自跟随丈夫离开故乡的那刻起,徐雯波没想到自己再也没回到家乡,而亲生的一子一女,也只能留在四川。在今后的数十年中,作为第四位夫人,徐雯波得以陪伴张大千整个后半生。
  当然,这对恩爱夫妻,也曾有过不愉快。在大千旅居日本之际,徐雯波就遭遇到了一次挑战。大千在东京的侍女山田小姐,聪慧可人,与大师日久生情。而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徐雯波,却始终对山田小姐礼遇有加。这一不公开的事实,引起了大千身边诸多好友的抱不平,一位友人没忍住,向徐雯波抱怨了起来。没想到徐雯波却看得很开,她表示:自己早已看出两人的感情,大千并没有刻意要隐瞒她,但她并不在意。以往在四川,四个太太同时服侍大千都没有出现过争风吃醋,自己是最后一个进门的,却没有受过排挤。如今到了国外,自己是大师唯一有名分的太太,她已觉得很幸福了。现在只想好好照顾丈夫,让他高高兴兴地过日子,只要对他无害,自己绝不阻拦。至于山田,他们夫妇不懂日语,也的确离不开她,没有了她,谁来照顾张先生呢……一番话真挚感人,令人敬佩不已。以至于大千听闻之后,亦为之动容。后来,大千在闲谈之中,讲了这样一番话:“没有感情为基础的女人,我不会与她亲近,任何有违我良心的事,我也绝不会做。我的养生之道无他,一切顺乎自然,绝不勉强!”这无疑是对徐雯波宽宏的气度最大的肯定。
  除了情感上的大度,徐雯波在支持丈夫事业上,也不遗余力。张大千多次赴欧洲举办画展,徐雯波都得以随行,每次开幕式上,身着旗袍的画家夫人一出现,就引起一片赞美。在欧洲,尊重女性是特别重要的社交礼仪,张大千与夫人的出双入对,也为自己在欧洲艺坛的形象,加了不少分。为此,张大千非常满意地将在巴黎展出的三十幅精品力作,全部送给了雯波私藏。不仅如此,在会晤毕加索一事上,因为雯波夫人的陪同,使得毕加索的态度也空前地谦逊友好,原本在家只穿短裤的毕加索,因徐雯波的到来,还特意换了花纹衬衫和长裤皮鞋,拍了多张合影。对此,张大千晚年也不讳言:“外国人总还有尊重女士的礼貌,我后来说幸好带了太太去,毕加索对我很热忱,多少沾了我太太的光。”徐雯波于2010年辞世。
(摘自《新民周刊》 王悦阳/文2014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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