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2版:文摘

陈光甫、张公权曾与袁世凯、蒋介石、宋子文斗法

江南金融大腕的传奇人生

  从北洋政府到国民政府,再到新中国,作为江浙财团领袖的陈光甫和张公权,一直致力于金融业改革,共历患难。
  患难之交
  1931年秋天,年届50的上海商业储蓄银行(简称上海银行)总经理陈光甫,遭遇他创业16年来最大的一次危机。
  有流言称,该行在公债和黄金投机中亏本上千万元,各地储户一时人心惶惶。自9月21日起,上海银行总行及南京分行出现挤提风潮,短短十几天内,提出了4400万元,占原有存款总额12600万元的35%。陈光甫让属下几乎变卖了一切可以套现的资产,但仍感穷于应付。情急之下,他向时任中国银行总经理的老朋友张公权求援。张二话不说,即指示总行及各分行给予上海银行贷款和透支,并敦请交通、中央两大官办银行巨头必要时出手相助。一场风波,终于得以平息。
  陈光甫与张公权关系非同一般,既为江苏老乡,彼此又志同道合,都有改革中国金融业的抱负。1913年底,张公权经梁启超推荐出任中国银行(前身为大清银行)上海分行副经理时,年长8岁的陈光甫,已在设于上海的江苏银行的监督(总经理)职位上干了一年多。
  两人首度合作,是1915年陈光甫筹办上海银行之时。因与新任江苏都督“辫帅”张勋意见不合,陈光甫被迫离开江苏银行。他与前清邮传部大臣盛宣怀的远房亲戚、曾任洋行买办多年的庄得之(江苏武进人)合伙,募股10万元,开办上海银行。当年6月,上海银行开张之日,张公权以中国银行名义一次存入7万元。这笔活期存款称“堆花”,有同行前来捧场讨彩头之意,按惯例,第二天即可取出,但张一直没动这笔钱,等于变相注入了七成的新股本,后来他本人也成了这家新银行的董事和股东。
  上海银行的两位创办人与官僚、地主、买办及前清遗老来往密切,广泛兜揽存款。到1926年存款已达3244万元。著名实业家张謇、荣宗敬也成为股东。
  1916年3月,袁世凯称帝失败,交行京沪津各分行发生挤提风潮,时任国务总理的段祺瑞见势不妙,下令两大银行全面停兑,更引发金融市场混乱。
  中国银行上海分行正、副经理宋汉章与张公权,为银行长远前途着想,又自信已作充分资金准备,有意抵制政府的停兑令。身为中国银行董事的陈光甫力挺老友,联手其他董事,支持宋、张两人的主张,还动用自身人脉,积极争取江苏地方军政要人的同情。
  一番抗争的结果是,中国银行上海分行安然度过挤提风潮,声誉大振,时年不满28岁的张公权更一举成名。恼怒的袁世凯曾下令逮捕他押解回京,激起舆论强烈反对,不久袁病亡,此事才不了了之。
  斗法蒋宋
  1917年7月,梁启超执掌段祺瑞内阁的财政部,力荐张公权北上出任中国银行副总裁(仍兼上海分行副经理)。张上任后逐步压缩官股,大幅增加商股,实行股东会和董事会独立管理,摆脱了北洋政府的控制。
  到1928年北伐胜利后,南京政府取代北洋政府,宋子文出任财政部长。他想将中国银行直接改组为新政府的“央行”,但要求官股重新享有主导地位,张公权不愿走回头路,据理力争,两人矛盾激化。宋子文另起炉灶,于1928年11月成立国民党嫡系的新中央银行并兼任总裁。
  此后数年,中国银行业务继续发展,到1934年底,成为全国最大银行。但1935年初国内爆发的金融大风暴,给了一直觊觎这块“肥肉”的蒋宋一方下手的良机。当年3月,蒋介石与宋子文声称国家经济面临困境,全在于“金融币制与发行之不统一”,矛头直指中国、交通两银行。
  抗争无效的张公权递交了辞呈。中国银行被迫接受官股增资1500万元,总股本4000万元中,官股商股各占一半。
  时代变迁
  在中国、交通及中央三大银行均有一席之地的陈光甫,未能帮助老友张公权击退宋子文的“偷袭”,但依然维持与国民政府高层的紧密关系。从1931年挤提风潮中全身而退的上海银行,凭借陈光甫深厚的政商人脉和灵活手腕,此后几年里又获得大发展。到1937年6月,上海银行以近2亿元存款稳居私营银行第一。
  1947年初,张公权复出任中央银行总裁。但期间,国民党在内战中节节败退,财政入不敷支,张公权亦难力挽狂澜。
  1949年春,与陈光甫私交甚笃的代总统李宗仁希望他作为和谈代表前往北平,陈婉言谢绝,悄然南下香港。之后,大陆的上海银行比全行业提前三年公私合营。而张公权也早已远赴美国。这对“江浙财团”领袖,都活到了20世纪70年代中后期。
(摘自《中国经营报》 谭洪安/文 2012年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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