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阅读/□杨菊三
“小人书”的诱惑
　　父亲是一位断文识字的土秀才。大概是受他的影响吧，自小我就喜欢读书看报。
　　小学四年级时，我从当时的村小转到了中心学校，接触的同学多了，期间看的“小人书”也就多了起来。
　　那时学校没有图书馆，但高年级的班里却有一个小小图书室，这是他们的班主任自己搞起来的。我的一位表哥比我长一年，读五年级，当着班里的“图书长”。课余时间，他将一只装有图书的纸箱搬来搬去，惹得我羡慕得要死。我曾借过几回书，因不是他们班的同学，表哥只好瞒着同学，偷偷借我。后来我觉得长此以往，会给表哥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忍痛割爱，慢慢地死了这份心思。
　　但图书总归要看的，有时我想到自己去买，但那时家境困难，根本无钱买书。还是自己想法去收罗吧！同学家有图书的，我就想方设法与他们谈好条件，以物交换。我会做陀螺、木头手枪、毛纸炮等等，这些东西此时都派上了用场，换回了《智取生辰纲》、《岳母刺字》、《杨根思》等“小人书”。
　　二舅家有图书，但离我们家有4里地，平时我们是不去的，只有在春节拜年时，才去一次。我就利用拜年的时节，“赖”在舅舅家看书。我至今也弄不明白，大字识不了几个的舅舅，家中怎么会有那么多图书：全套60本的《三国演义》，全套《水浒传》，还有一些反映少数民族生产与生活的图书等，几天也看不完。
　　舅舅家的众多图书中，令我念念不忘的是一本名叫《神鱼》的书，尽管三四十年过去了，书中的大致情节，至今依然萦绕脑际。这本书说的是某地有一位员外，其女貌若天仙，又善良真诚，可偏偏这位被员外视若掌上明珠的女儿爱上了他家的一位长工，幽会时被员外发觉。恋人意欲私奔，不依不饶的员外即刻率领家丁连夜追赶，小姐与长工眼看被追上了，情急中双双跃入了前面的一个湖中，以此殉情。尔后，湖中忽地出现了一对形影不离的鱼儿，疑是小姐与长工变的，由此称之“神鱼”。
　　高小毕业后，无书可读的我已14岁了，经常要跟着造反派去“地富反坏右”家抄家。抄家中，看到有现代战争题材的书，我会落下几本，以充实自己的藏书。日积月累，我已有“小人书”50多本。在收藏时，我将破损的书小心翼翼地补好，将短头少尾的“赤膊”书做上封面封底，然后在箱底压一段时间，以求平实。
　　到了1968年重新复课闹革命后，我才渐渐告别“小人书”，取而代之的，是《林海雪原》、《艳阳天》、《烈火金钢》、《破晓记》、《铁道游击队》、《暴风骤雨》、《苦菜花》、《迎春花》等大部头大容量的长篇小说。我也偷看过当时属于禁书的《红楼梦》、《三国演义》、《水浒传》、《说岳全传》、《东周列国志》等古典名著，那个欣喜呀，真是比暑天吃了棒冰还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