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7版:七色土

父亲与土地

  □大地风情/□秦钦儿
  我一直不能理解,父亲对土地究竟怀着怎样一种感情?
  70多岁的人了,从春耕、夏忙到秋收、冬种,一年到头没有闲暇,累到背脊像弓一样抵向土地,还舍不得工夫直起腰来喘口气。父亲已老了,儿女们一个个从他身边离开,可他一个人照样承揽起了一家人的活儿,荒一分、撂一季都舍不得。
  其实,不仅仅父亲一个人是这样,村里的程铁匠、会计汪四儿、退下来的村支书老蔡都一样。他们都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儿女孝敬、有出息,家里既不缺粮也不缺钱,可他们仍然扔不下手里的锄头、肩上的重担。村会计汪四儿种了十几亩田,“双抢”时自己忙不过来,总要叫在南方打工的儿子回来割稻插秧。儿子说请假扣的工资和来往的盘缠比那卖谷子的钱要多几倍,回家不合算。汪四儿只好把自己累垮,儿子没法,只好辞了工回家照顾父亲。村支书老蔡种田的理由更充分,他说,如今公粮不用缴,政府还贴钱,种得越多补贴越多,这农民算是当出头了!
  他们的理论对远离田地的我们来说是很难理解的,可父亲的父亲、爷爷的爷爷,他们祖祖辈辈把自己箍在土地上,年复一年,已成习惯。在庄稼人眼里,土地是货真价实的魔法师:你随便撂下一粒种子,它就能抽出一棵苗、结出一些瓜果来,你撂什么它长什么,你撂得密它长得密,你精心伺弄它一季,它就还你一季收成。正如老话所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一份耕耘,一份收获”。土地是忠实的,它从不糊弄人,而这正是庄稼人的品质。
  所以,我想,也许劳作之于父亲,不仅是一种身体需要,也是一种心理需要,不仅闲不住的筋骨需要活动,而且这也是他表达对土地满腔热爱的一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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