镴,是铅和锡的合金。镴制成的器皿,有“盛水水清甜、温酒酒甘醇、贮茶色不变、插花花长久”的美誉。在宁波,“十里红妆”中少不了镴器。女儿出嫁,父母会请“打镴”匠人制作烛台、酒壶等一整套镴器作为嫁妆。镴器越多,娘家越有面子,所以那时候的镴匠,非常受欢迎。
随着现代制作工艺的进步,锡镴器在20世纪90年代慢慢被塑料制品取代,制作锡镴器的工匠也越来越少。近日,在鄞州区非遗馆里,笔者见到了有着45年锡镴器制作经验的老手艺人、非遗传承人沈福定,听他讲讲与锡镴器的故事。
融入几代人情结的打镴手艺
今年57岁的沈福定,出生在横溪镇道成岙村,12岁开始,他便跟着父亲沈阿庆制作锡镴器,至今已有45个年头。“这是祖传技艺,从清朝就传下来了。”说起打镴,在沈福定心里,那是他们家几代人的情结。沈福定的曾祖父是清朝时一位打镴名匠。这门手艺,就像传家宝一样代代相传,同时,这也是一项养家糊口的谋生技能,至今,已经传了四代人。
沈福定的父亲是横溪镇当时远近闻名的打镴匠。回想少年时跟随父亲学习打镴时的种种艰辛,沈福定陷入沉思。“刚学时日子过得很苦,一点也不能开小差。”说着,沈福定撩起右裤腿,伤疤显露了出来。“这是爸爸打的,他对我非常严格。”沈福定说,打镴是一个考验定力的差事,锡镴器制作大多需要在座位上完成,对当时正处于少年的沈福定而言,要坐住很难。跟父亲学打镴时,因不专心,父亲会用铁质锉刀打他,这些伤痕就是他交的“学费”。俗话说,严师出高徒,沈福定收起了贪玩的心,打小就意志坚定地学起打镴手艺。
凭借这门手艺挑起全家生计
在老底子三百六十行里,打镴是一门枯燥且技术性很强的行当。打制一件精致的镴器很复杂:先要熔镴,然后将镴液倒入模板中,一张银亮的镴板就算制成。接下来进行裁剪、打样、焊接、雕花、抛光……每道工序纯靠手工完成。
沈福定说,在众多工序中,最难掌握的就是手工抛光。各块镴片焊接到一起组成器具后,必须经过“锉、刮、擦”三部曲,这样做出来的镴器表面光滑,色泽光亮。这个过程中,使用锉刀等工具的力度和方向,全靠经验和技巧,一不小心就会挫伤自己的手指。
“光抛光,我就足足学了一年,每天从早到晚坐在小板凳上练。换成一般人坐上20分钟,腰就直不起来了!”为此,沈福定苦笑,“因为坐不住,当时三天两头挨打。”
跟着父亲学徒4年后,16岁的沈福定出师,自己开始接活。那时,嫁女儿的人家必须要做一套镴器嫁妆,娶媳妇的也要做镴器夜壶,几乎家家户户办喜事都要请打镴师傅。
“一年有五六个月在外干活。”镴器盛行的年代,沈福定挑着扁担,往来于奉化、鄞州一些村落,不愁没有生意。当时锡镴器受欢迎,制一件器具,可得2元手工费,而当时生产队里一天的工资只有几毛钱,一家人的生计都寄托在沈福定的这门技艺上。
不过,从父亲手上接过“衣钵”的沈师傅,没有料到这一技艺传承的艰辛。20世纪90年代,受现代工业的冲击,镴器逐渐被价廉物美的塑料、玻璃、不锈钢制品所代替,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沈福定没法再靠这门手艺谋生,迫于生计,2002年,他到工厂上班,一干就是十来年。“祖传手艺,丢了可惜。”在工厂上班时,因舍不得丢掉这门祖传的手工技艺,沈福定仍然利用业余时间制作各种锡镴器作品。
创新老技艺丰富镴器文化
锡镴器的制作方法在沈福定的家中已传至第四代,如何让镴器在满足生活需求的同时增添观赏性?为此,沈福定有自己的主意。
“父亲制作的镴器比较普通,没顾虑到花纹美感。”沈福定介绍道,自立门户后,便开始按照父亲教授的方法自行进行镴器制作。“父亲教的东西够用,但年轻人总归有自己的想法。”在经过一番实践后,沈师傅制作的镴器不仅能满足生活用途,还给镴器带来了美感。
2015年,沈福定将镴器技艺搬到了鄞州非遗馆。因为全身心地投入到打镴事业中,沈福定陆续开发出锡镴花瓶、锡制香插等新品,受到市场热捧,其中还有一只锡镴花瓶被收藏到宁波锡镴器熨斗博物馆作为收藏品。“现在仍然有不少市民喜欢在结婚时用镴器做嫁妆,但款式有新要求。”沈师傅说,如今市民们看物件的眼光越来越挑剔,以往的一些传统镴器款式需要再创新,不忙的时候,他也会琢磨些新款式来应对镴器市场的新需求。
除了在鄞州非遗馆制作镴器传播锡镴文化外,沈福定还帮公司制作小的镴器茶叶罐等镴器器具,制作过程中会敲打出新的花纹,用作公司的企业纪念品,丰富镴器文化。
夏娟 胡启敏
宁波锡镴器博物馆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