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浪滚滚,席卷半个中国。与现代相比,古代夏天有多热?那时没有摄氏度这样的符号,古人又是如何记录的?历史上关于气温最热的记载都说了什么?
古代没有温度计,但会形容“七月流火”
在气象学上,一般以日最高气温达到或超过 35℃作为高温的标准,如果连续多天在35℃及以上高温,称为“热浪”,属于气象灾害,古人称为“热灾”。摄氏度这个概念,也就百十来年吧。那么问题来了,我们怎么知道古代有多热?尽管古代夏季气温资料极为缺乏、简单,但古代文人笔下有关“天太热”的记述,多少弥补了气象史料的短板。
周代历法中的第一个月与夏历(阴历)不同,是夏历中的十一月份,比夏历正好提前两个月,也就是说“七月流火”,实际是形容夏历的“五月天”,相当于现在公元阳历的夏季六七月。
从“七月流火”来看,西周时期的夏季气温确实不低,可能比现代要热。《诗经》成书于周代,其收录诗歌的创作时间可能更早至殷商,而自殷商到春秋时期,除了在西周早期有过短暂的寒冷期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比较温暖,夏季气温比现在约高2℃。
从《中国气象灾害大典·综合卷》的统计分析来看,热灾相对其他自然灾害并不是太多,与“霜灾”并列,约占总数的1%。从历史资料上看,从隋唐到北宋初年,夏季极端高温天气较多。
唐贞元十四年(公元798年),“春夏大旱,粟麦枯槁”。《旧唐书·德宗纪》上称“夏,热甚”。通俗说来,就是这个夏天太热了。
后梁开平二年六月辛亥(公元908年7月17日),《旧五代史·梁书·太祖纪四》记载,这天是“亢阳”,意思是太阳太厉害了,也就是老百姓说的“毒太阳”。
三伏酷暑的极端天气在两宋期间较多,而且宋代诗中多有描写。如孔武仲《伏中作二首》“酷暑已旬日,熏炙势自如”;陈造《立秋日》“酷暑如酷吏,顷刻不可对”……
公元1400年以前,高温热浪天气涉及范围最大的一次,发生于南宋嘉定八年(公元1215年)。今河南、安徽、江苏、湖南等省份均遭受热灾。这一年又恰逢大旱,灾情严重。《宋史·五行志二》上有这样的记载:“五月大燠,草木枯槁,百泉皆竭。”
“燠”的本意是温暖,史书上称“大燠”,则是“太热了”。因为对水的需求过于旺盛,《宋史·五行志二》上还说“行都斛水百钱,江淮杯水数十钱”。放在眼下,这一杯水能值十多块人民币了,搁到现在也是饮用水中的奢侈品,那时老百姓收入低,哪能喝得起“贵如油”的水?以致“渴死者其众”。
乾隆八年的超级三伏天
老百姓喝不起一杯水的嘉定八年,并不是中国历史上最热的夏天,史上最热的夏天出现于乾隆八年,公元1743年。从《中国三千年气象记录总集》第三卷“清代气象记录(上)”中可以看到,这一年高温几乎涉及半个中国,北京、天津、河北、山西、山东等整个华北地区异常炎热,可以说是超级酷暑。有关乾隆八年极端炎热记录,在所涉地的史志上均有记录,其中就有来自山西浮山的县志记载。
“夏五月大热,道路行人多有毙者,京师更甚,浮人在京贸易者亦有热毙者。”这是乾隆年间《浮山县志》里说的。反映同一事件的官方记载,还有“五月苦热,土石皆焦,桅顶流金,人多热死”(《天津县志》)等。
当时的整个华北地区完全进入“烧烤模式”。《续东华录》中使用了“威暑”来记录当时的高温,天气热得像发了威要吃人的老虎,来势凶猛。
这一年夏天,以北京的情况最糟糕。当时法国教士宋君荣正在北京,他在日后寄往巴黎的目击报告中写道:“北京的老人称,从未见过像1743年7月这样的高温”“7月13日以来炎热已难以忍受,而且许多穷人和胖人死去的景况引起了普遍的惊慌”。
当时北京总共热死多少人呢?宋君荣引用当时朝廷官员的统计称,“7月14日至25日,北京近郊和城内已有11400人死于炎热。”实际被热死的人数当不止这些,加上其他地区,死人之众可想而知。形势紧迫,乾隆皇帝命令有关官员采取救助措施,在北京的“街上和城门发放药物”,以减少中暑和死亡。
根据中国气象局国家气候中心古气候研究室专家的研究换算,乾隆八年(1743年)7月20日至25日下午的气温值,均高于40℃。其中以7月25日的温度值最高,达到了惊人的44.4℃。这一极端高温纪录至今未被超过,1942年,华北出现了极端高温纪录42.6℃,但仍比乾隆八年低1.8℃。
(摘自《山西晚报》 刘巍/文2015年7月17日)
■延伸阅读
古代的高温津贴
据统计,在公元1911年以前的1000年间,中国历史上典型的“炎夏”有19次。遇到如此极端高温天气咋办?宋人释子益的选择是,“北窗一枕黑甜余,细听松风杂流水”,这即是古人“战高温”的一种态度。当然,朝廷也会采取相应措施。虽然没有高温预警机制,但官府会让老百姓减少外出和劳作,给受灾人口补助,以帮助大家过夏天。如《宋史·真宗纪二》中记载,宋景德四年(公元1007年),“六月,盛暑,减京城役工日课之半”。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皇帝赵恒(真宗)亲自下圣旨,在京城的打工者每天工作量减少一半,这大概是最早的高温津贴了吧。
此外,过去迷信认为,出现极端天气是天神对人间君主的警示和惩罚。因此有的皇帝会检讨自己的施政过失。一是惩罚自己,减少饮食,即所谓“减膳”。如北魏正光三年六月“炎旱”,《魏书·天象志》记载,当时的皇帝元诩(孝明帝)便是“减膳”。二是“虑囚”,即复审牢里的囚犯,纠正冤假错案。《新唐书·高宗纪》记载,李治当皇帝的乾封二年七月,天气特热又遇大旱,李治除了“减膳”,还“遣使虑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