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谐之音 吴建/文
父亲是咱吴家庄第一个向斧头镰刀举起右拳的人。听父亲说,他十五岁时,是地下党的小交通员,一次送情报时被敌军抓去,受尽酷刑但始终没吐露一个字。出狱后,地下党负责人问他,想入党不?他一拍胸脯说:当然想!后来他参了军,经历过渡江作战和抗美援朝,在枪林弹雨中出生入死,多次荣立三等功,退伍后,父亲成为吴家庄第一任支书,这一干就是三十年。
在吴家庄,父亲有着很高的威望。他当大队支书时,只要是大队决定了的事儿群众们都会想方设法去完成,而且干得很完美。群众都认为:父亲认准了的事儿不会错。父亲退职后,说话仍然很有分量。村民们遇到犯难的事儿,只要找父亲商量,几乎都能有个圆满的结局。
父亲的威信,不靠呵斥,不凭弄权,依的是自身行得正立得直。记得他刚当大队支书时,我的叔叔嫌在生产队里干农活太辛苦,挣的工分又少,央求父亲在大队的副业场给他安排一个既轻松又有钱赚的活儿。父亲不但没答应,还把他臭骂了一顿。七十年代初,大队办了个柳器厂,大到箩筐,小到淘米篮,父亲从没往家里私拿一个。客户明里暗里塞给他的“回扣”,他也全部上交支部,从不贪污分文。我家底子薄,是村里的有名的困难户,多少年来,经父亲手里的粮款少说也有几十万,可父亲从没往自家拿过一分一粒。冲这,吴家庄的人才打心眼里服他、信他、敬他!
父亲的倔脾气,也是远近出了名的。三年困难时期,他坚持在队里养猪、养羊,开粉坊办豆腐坊,别人说这叫“资本主义尾巴”。他说为大伙能够吃上一顿饱饭,爱咋说随他咋说!为这,公社办他半个月的学习班,他就是不回头。不过,父亲脾气虽倔,却有一副热心肠。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后,村里的男子汉纷纷外出打工。每逢大忙季节,年近花甲的父亲总要带上几个党团员去帮助缺劳力户收割耕种;村东头柱子媳妇难产,柱子在外打工,是父亲拉着拖车一口气将疼痛难忍的柱子媳妇送到离村几十里的镇医院,救了她一命;特困户喜旺的儿子考上了大学但无钱上学,父亲悄悄地拿出母亲陪嫁的金耳环银手钃,忍痛卖掉我家膘壮的水牛,凑了一万元送到喜旺家。
如今父亲虽然早已退休在家,可是他的党性还在,对党的无限忠诚永远没有改变。他热衷于各种公益事业,村里修水泥路,父亲出钱又出力;汶川地震、玉树地震、洪灾泥石流灾害,父亲听说后总是第一个去村委会捐款;乡里要征咱村的农田办企业,父亲带头毫无条件地让出了地……父亲对自己是这样,对儿女们也要求非常严格。自我走上工作岗位以后,父亲告诫我:“孩子啊,现在生活富裕条件优越,这一切都是党给我们的。做人要知恩图报,更要有上进心,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要努力向党组织靠拢。”
记得鲁迅先生有这么一句诗:“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父亲不就是咱吴家庄的一头鞠躬尽瘁、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