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悠悠 张军霞/文
那年,苞米大丰收,本来是好事,可是村子里有好几户人家一夜之间都被偷去了不少苞米。爷爷不放心,每天总要去地里查看几次。
一天早晨,爷爷发现地里有凌乱的脚印。坏了,肯定遭贼了!可奇怪的是,摘下来的苞米并没有被带走,而是全部堆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爷爷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决定先把苞米运回家。第二天晚上,爷爷绕着苞米地转了好久,却半点儿动静也没有。早晨再去时,摘好的苞米又堆到了地上。
第三天晚上,爷爷决定去苞米地里蹲守。就在他困得直打盹儿时,忽然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那声音越来越近,最终停留在了苞米地里,爷爷探头一看,果然有个黑影正在摘苞米,他摸出准备好的木棒挥了过去:“你是谁?好大的胆子!”
只听“哎呀”一声,刚想再次打过去,旁边忽又蹿出一个黑影,用力拖住了爷爷,喊道:“别打了!”借着月光一看,爷爷大吃一惊,两个黑影不是别人,正是邻村的刘老二两口子。爷爷气骂道:“一把年纪了,怎能干出这种丧天良的事?你们家闺女小翠都嫁到我们村子里来了,就不怕给她丢脸吗?”“这块地不是小翠家的吗?”刘老二哆嗦着问。“你还有脸提小翠?当年,街坊们都知道这丫头功课特别好,你却硬逼着孩子退学。她早就和你们断了关系,现在深更半夜跑来做什么?”爷爷大声质问。“大兄弟,我让小翠退学也是没办法。那时老婆得了脑血栓,儿子的对象又急着要彩礼钱,我把家里的粮食都卖光了。小翠哭着离开学校,背着行李去打工了。这些年她只往家里寄钱,就再也不肯回来,就连出嫁都不让我们参加婚礼。前些天,听说她都添娃了,家里干活人手不够,我们打听到这块地是她家的,白天不敢来,就想晚上偷偷来帮些忙……”刘老二老泪纵横。
爷爷叹了口气说:“旁边那块地才是小翠家的,你没帮成她的忙,倒把我吓得不轻。”说着,爷爷来到旁边的田里,喀嚓喀嚓摘了起来。刘老二两口子,赶快跟了过去。那天晚上,明亮的月光下,三位老人,摘光了那块地里所有的苞米,又把它们整整齐齐堆好,仿佛这不是一堆苞米,而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过了两天,刘老二两口子又来了,爷爷又领着他们来到小翠家的另一块苞米地,正当他们挥汗如雨摘苞米时,忽然听有人在抽泣。明亮的月光下,地头儿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小翠呀。她流着泪说:“其实,我早就猜到苞米是你们摘的。以前我太小,不懂事。如今也生娃了,这才知道当爹娘多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