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7版:七色土

  □履痕留处/□冯小兰
乡间过端午
  乡间有大屋,夏日凉爽,不似城里懊热。熹微的晨光中,母亲将木桶里早前浸泡的粽叶捞起,用软布一片片擦净,白嫩的糯米也早泡好,只需烧一锅滚水,将青青粽叶煮得深绿,屋里便溢满端午的香味。
  你看这粽叶,可是正宗的箬叶,还有这棕绳,也是由棕榈叶一丝一缕搓滚而成。
  学着母亲的样,窝起手心,将粽叶抟起,卷成不漏的漏斗,将米往里填满。可别小看这活,你若笨手笨脚,一定包不紧凑。你看母亲的手艺,一只只密实紧致,宛如大个的菱角。裹棕绳也有讲究,可不是胡乱的五花大绑,只将粽子对称的两角细细绕上两圈棕绳,粽子与棕绳就会形影相随,不离不弃。你若爱吃肉粽,还可将过年留下的腊肉切几片包入,啧啧,那肉粽的香味,想想就诱人。
  煮好了粽子,全家人围坐在场院里,一边说着闲话,一边吃粽子。餐桌上,还会有几样拿手的时令小菜,母亲腌制的咸蛋,正一瓣瓣切开,蛋白雪白,蛋黄红得流油,红得透明,红得诱惑。日本平安时代女作家清少纳言说,鸭蛋是世上高雅的东西之一,我一直怀疑是不是漏掉了一个“咸”字,你看这红红白白,简简单单盛在青瓷盘里的,可不真是美丽高雅的东西?除了咸鸭蛋,还有红烧肉,也是家乡端午少不得的桌上佳肴,红烧肉虽说听起来不如鸭蛋高雅,可是带着浓烈油腻的俗香,是好日子最朴实的体现。母亲做的味道自是与众不同,油而不腻,酥而不烂,夹着蒜香,那可是好日子的滋味。
  吃过饭,灶膛里柴禾的余烬,已将一壶菖蒲艾叶浸泡的热水烧开,满屋子汩汩冒着艾叶香。母亲说,端午节洗了艾叶澡,一夏都蚊虫不叮咬,邪不近身。这可比城里什么花露都强。我也洗一个,闻闻满身艾叶的馨香。剩下的蒲叶就将它挂在堂屋的门楣。
  如果运气好,也许还能碰上赛龙舟,那震天响的锣鼓声与呐喊声中,也许我们还恍然可见那长袍峨冠行吟江畔的屈子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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