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金国栋
在大都市的民工潮中,身为“民一代”的父辈渐渐退出城市舞台时,“民二代”陆续涌入城市——在高楼大厦间寻梦。然而,他们的梦想与现实间,有一道难以跨越的门槛。在“留不下的城市”和“回不去的乡村”之间,不少“民二代”偏离了人生航向,迷失在犯罪的丛林里。日前,记者在杭州东郊监狱周红志警官的带领下,走访了两个“民二代”失足青年。
简单粗暴的教育,让他很受伤
两年来,黄女士每次来监狱探监时,总要呆呆地看着儿子晓辉(化名)落泪。“妈妈不该剪你的头发!”
晓辉16岁时,这名单亲少年在义乌某民工子弟学校就读,但由于交友不慎,跟着一帮不良少年,染了一头黄发,耳朵上打上耳钉。母亲看到儿子这身打扮后,火冒三丈,在出租屋里,她粗暴地将儿子按在床上,操起剪刀把他的脑袋剪成秃瓢,这一剪,剪掉了儿子对母亲的依赖和温情。晓辉愤然离家出走,再也不肯回到学校。
之后的两年里,晓辉做过酒店门童、商场保安,成了媒体所说的“民二代”。有钱人的生活让他迷乱了双眼。晓辉很快找到和他同样失落、身份相似的年轻人,在金华、温州等地疯狂抢包、入室盗窃,直至3年前在杭州落网,18岁的晓辉被判处有期徒刑5年。
不劳而获的妄想,让他身陷囹圄
两年前,19岁的小波(化名)痛快地交代了伙同工友把工厂里几对备用对轮、轴承当废铁盗卖,造成企业上万余元损失的事实。他在法庭上还提出了一个令法官哭笑不得的要求:“我可以回去上班了吧?再有两天不上班,厂里就要开除我了!”
与晓辉相比,小波算是经历坎坷的“民二代”。他的父母因犯罪入狱,小波从小和爷爷相依为命。爷爷去世后,孤苦无助的小波流落在外,乞讨、偷窃成为他谋生的主要手段。16岁后,小波就到嘉兴一家工厂打工,自由散漫惯了的他受不了严格的厂纪厂规,常因迟到、违反生产操作规程被罚掉大部分薪水。作为报复,他常伙同其他对工厂不满的“民二代”盗窃厂里的生产资料,补偿经济损失和失衡的心理。
专家热议“民二代”犯罪现象
晓辉、小波现象并非个例,近年来,被称为“民二代”的“80后”农民工犯罪情况突出。据宁波市中级人民法院有一项数字调查表明,近年来,在他们处理的未成年人案件中,有70%都是新生代农民工。宁波市海曙区法院主管刑事的副院长张丹丹称,他们受理的未成年人犯罪案件,90%都是“民二代”。这个数字令政法机关的工作人员深感震惊,宁波市中级法院的法官表示,他们今年将把此作为一项重点课题来调研。
对此,浙江商贸职业技术学院心理老师钱丽指出,因为现行的体制和经济能力,新生代农民工生存在城市的边缘地带,他们希望给自己的梦想找一个寄托的地方,但他们不能一直面对迷茫。
周警官说,“民二代”虽然生在农村,但父母对他们偏爱有加,从小娇生惯养,很少干过农活。他们一方面对电视、电影里看到的“高档次的生活”心生艳羡;另一方面却又不具备勤劳致富的耐心和能力,往往心存不甘,铤而走险。在办案过程中发现,很多“80后”农民工犯罪嫌疑人的犯罪动机都是因为“干活辛苦,盗窃、抢劫来钱快”而实施犯罪。
浙江铁诚律师事务所徐建忠认为,“民二代”犯罪现象应引起社会的关注。对此,除了规范职业介绍机构,加大农民工权益保护的力度外,更要加强对农民工的法制宣传教育,引导他们形成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努力通过合法途径勤劳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