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29岁的钱东波在江苏省徐州市黄石文化站做宣传员。他有一个幸福的小家,妻子徐玲是当地水利站员工,儿子王远3岁,长得活泼可爱。2003年6月,钱东波被查出患慢性粒细胞白血病。主治医生说,这种病要根治,唯一途径是骨髓移植,至少要30万元的费用,还要有合适的骨髓供者。当时,他们家的所有积蓄只有6500块钱,两个人的月工资不足千元,想要筹到这么多的钱简直是天方夜谭。
半个月后,尽管钱东坡的同事和单位为他筹集了14万,然而要凑出另外的16万元谈容易?再说,即便是凑够了自己也未必能活下来。于是,钱东波决定:活到哪天算哪天,决不拖累亲人。
2003年8月2日上午,徐玲从护士站经过,一名护士轻轻地叫住她:“这儿有你们的一张汇款单和一封信。”
徐玲接过汇款单,看着上面的金额,她目瞪口呆:9万元!她再看看署名:苏徐州。她哭着回到病房,和丈夫一起拆开那封信:
钱东波你好,从乡邻口中得悉你的事情,很感动也很感慨,你为家人着想,置自己的生命于不顾,这说明你为人厚道善良,这是让我感动的地方。但我感慨的是,金钱固然重要,但生命更无价。汇去此钱,希望它多少能助你一把。钱不算多,但我的心是诚挚的,但愿你不会辜负这份诚挚。信的落款是——老家一私营业主。
读着这封信,钱东波的眼睛湿了。他紧握妻子的手说:“赶紧筹钱吧,我做移植手术,我要活!”经过商量,决定由包括父母在内的5个家庭各出1.5万,与已有的23万元一起,作为移植费用,生活费等所有治疗外的开支由钱东波夫妻自行筹集解决。
平静下来,徐玲和钱东波苦思冥想,这雪中送炭的9万元到底会来自老家的哪家企业呢?钱东波百思不得其解。
2003年8月12日,钱东波和弟弟走进了HLA分型检测室进行骨髓配型测底,结果完全吻合。
2003年9月6日,钱东波进入无菌舱。第10天,来自弟弟的1300毫升健康骨髓被输入他的体内,手术成功了。
10月6日,妻子通过电话告诉他:“那个好人又来信了!”不一会儿,一个经过了高温消毒已变得有些潮湿的信封很快被送进无菌舱内。钱东波小心翼翼地拆开信:
打听到你做了移植,我真为你欣慰。我知道你很想知道我到底是谁,但为了你的健康,我暂时不能露面。我问过医生了,骨髓移植需要5年的恢复期。今天是10月1日国庆节,如果你有兴趣,如果你有信心,5年后的今天我想约你见上一面,如何?地点就在我们老家有名的港上沂河桥,届时让我们举杯共饮,一起来庆祝你的胜利。
钱东波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说:“我会赴约的,就算是为了见到你,我也会尽最大努力活下去的!”12月3日,钱东波顺利走出了无菌舱!
2004年3月初,钱东波突然遭受排斥反应和带状疱疹感染,而这时,30万元费用基本告罄。父亲很快带着四处筹的钱赶到了医院,父亲一共带来了5.1万元,弟弟洪涛从朋友那里借来了2万元,余下3万元基本上是4家平摊的。徐玲盘算了一下,心里有一些失望。父母和公婆都是农民,根本没积蓄,弟弟徐方刚刚结婚,洪涛也是普通教师,收入有限。这四家比起来,条件最好的就是姐姐徐慧一家,姐姐、姐夫都已工作七八年了,经济实力肯定高于其他几家。在这种关键时候,他们的表现与自己的预想实在是相差一大截。
徐玲的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她打电话给父母,把对姐姐的一腔怨言说了出来,父母也为徐慧的小气暗暗生气。
第二天上午,徐慧打电话给妹妹说:“你在照顾他时,千万别累垮了自己。”徐玲冷冷地说:“比起好听的话,我此刻更需要的是钱。”说罢就挂断了电话。
2004年8月中旬,钱东波度过了危险期,此后,经过妻子的耐心照料,钱东波的身体完全恢复如常。然而,唯独对最亲的姐姐,徐玲心底总有着一份芥蒂挥之不去。
转眼到了2008年10月1日,5年之约来临。那一天,钱东波、徐玲带着儿子早早来到沂河桥,儿子高高地举着一个牌子:“我是钱东波”。一家人眼含热泪,翘首以待。
钱东波在脑子里想了千万遍,猜了千万遍的陌生面孔却一直没有出现。9点半钟,姐姐徐慧和姐夫冯昆来到了沂河桥上。徐玲诧异地问:“姐,你们怎么也来了?”徐慧和丈夫对望一下,两个人一起笑了。徐慧牵着妹妹的手说:“那9万块钱是我和你姐夫汇去的。因为当时谁也说服不了东波,我情急之下就想了这个办法。那些信是我让一个学生代写的。”
钱东波惊呆了,原来给予他生命希望、让他勇敢地活到现在的人一直就在他的身边。徐玲愣了半晌,哭着说:“姐,我错怪你们了,爸妈错怪你们了,大家都错怪你了呀!”徐慧笑了:“受些委曲算什么呢,重要的是东波能活下来。”
徐慧告诉妹妹:“我们那时有5万多积蓄,其余是你姐夫从他几个哥哥那里借来的,现在基本还清了。我跟你姐夫说了,一定要在今天把事情说出来,你是我妹,老是对我不冷不热的,我可受不了啦!”徐玲泪如雨下。(摘自《农村青年》刘柏文2008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