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3版:文摘周刊

国产大豆路在何方

  (一)
  一颗小小的大豆,一头连着成千上万的豆农,一头连着成千上万的市民,是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拨弄得它在人们的心中跳动不已。
  巴彦县松花江乡永常村,是黑龙江大豆革命的发祥地。20年前,这里搞出了全国驰名的大豆丰产“永常模式”。
  今年71岁的马金福,是这个模式的见证人,也是参与者。作为“铁杆豆农”,马老汉多年来全靠种大豆维持生计。他指着里屋外屋堆着的150麻袋大豆,显得很高兴。今年他种了75亩大豆,总产13500公斤,亩产达到180公斤。马金福种了5年大豆,而且5年重茬,但产量一直没减。这得益于“永常模式”的良种深松和高肥。说到投入,老汉叹了口气,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每亩种子35元、肥料85元、农药12元、除草剂15元、春播和秋收36元,加上人工马力,亩投入在200元左右。“当然,国家每亩还补助58元呢!”那么,收入的多少就在于价格了。
  2006年,大豆的价格跌到了最低谷,每公斤才2.4元,豆农赔了个鼻青脸肿,白忙活了一年。2007年的种植面积就下来了一半。去年大豆每公斤6.4元,今年的面积一下子又上来了,如果今年能卖到4元一公斤,加上国家的补助,他有4万多元纯收入。
  像马金福老汉这样的豆农,在巴彦县就得有10万户。今年的大豆命运如何,豆农们正在眼巴巴地期待着。
(二)
  在离马金福的大豆地不足十公里的巴彦县城,金川制油厂正红红火火地挤着小榨豆油。销售厂长吴超告诉记者,他的20个小榨,每天消耗大豆5000公斤,一年消耗180万公斤。现在每公斤大豆的价格是3.66元,每天挤出的700公斤豆油一天买光。那么,为啥不趁着现在大豆价格还没上来多存点呢?吴超胸有成竹地一笑:“大豆的价格上涨,豆油也跟着水涨船高,船小好掉头呢!”然而,在无情的市场面前,企业家的笑容,有时映衬的是农民的愁容。
  因为地貌特点与种植习惯,巴彦数十年来都是黑龙江大豆的主产县,最高的时候大豆面积达到160万亩,占全部耕地的一半。“永常模式”的成功推广,完成了一次大豆种植的革命,把黑龙江的大豆带到了一个全新的领地。
  大豆多了,众多榨油厂便盲目上马。西集、巴彦、兴隆、德祥、红光等乡镇浸油厂的生产能力达到30万吨,即便把全县的大豆都拿来加工,也只能吃个半饱。因为没有品牌效应,工艺落后,现在这些企业全部倒闭。现在全县只有几家小榨油厂,大豆加工不了,又把豆农逼上了卖原豆的老路。受市场因素的影响,“金豆”与“愁豆”恍惚总在一夜之间交替。
  随着 2001年中国正式成为WTO的第143个成员国。大豆进口配额制度被废止,关税确定在3%。至此,大豆进口速度激增,到2008年,达3400万吨,比我国总产1500万吨的两倍还多。
  国内的非转基因大豆的尊贵身份,因斤粮成本的提高而变得黯然失色。国内压榨企业在巨大的市场冲击面前纷纷失守。黑龙江一家大型压榨企业,不得不在沿海设立分公司,加工进口大豆以冲抵加工国产大豆带来的亏损。一位压榨企业的老总分析道:“从成本上看,压榨企业更愿意使用进口大豆。中国豆农的大豆要么贱卖,要么就是卖不出去。”
(三)
  既然大豆市场有如此巨大的生产空间,我们的非转基因大豆能否从转基因大豆的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我国大豆的振兴之路究竟在哪里?
  面对今年丰收的大豆,哈尔滨宾县禹王植物蛋白有限公司总经理徐振江却高兴不起来。国家决定在黑龙江收购100万吨大豆,且每公斤价格逼近3.80元,这就给豆农造成今年的豆价不会低于3.80元的印象,所以他们公司想要以这个价格收购农民手中的大豆根本就不可能。加上国际金融风暴的影响,尽管他们的蛋白是最好的,可在国际市场上卖不上价,徐振江感叹:“如果土地真的实行大面积流转,实行家庭农场式的生产,大豆的生产成本可以大大降低。我们可以和农场签订单,就不会受制于人了。”
  比起徐振江来,延寿县委书记鲁志民显得气定神闲。今年,“台湾永和豆浆”和“香其酱”落户延寿,延寿所产的12万吨大豆根本就不够这两家企业“吃”的,还得需要周边产豆县的支持,延寿的豆价每公斤超过了4元。延寿农民坐在家里,企业就上门收大豆,还得求豆农把豆子卖给他们。“来年永和豆浆要做有机食品,由农民来做生产基地。到那时,延寿的大豆可就值钱喽!”鲁志民志得意满。
  每当提到黑龙江大豆的出路,黑龙江省大豆研究所的大豆专家刘忠堂说,我国的大豆全部是非转基因产品,蛋白质含量为全球之最,这是我们立足国际市场,别人忘尘莫及的资本。但由于缺少协调保护机制,没人积极宣传并利用这个资本,使国内大众消费仅看“价格”,而忽略了品质,使出口产品没有获得高回报。中国大豆应该借鉴美国大豆协会的做法,将千家万户的大豆生产者、经销者和加工者利益连接起来。
  哈尔滨农科院院长杨文月认为,哈尔滨大豆在世界上也是最好的。可是却在国外转基因大豆面前直不起腰来,是和我们的宣传不到位有关。“毕竟,转基因大豆和非转基因大豆已变成了两种不同的商品,我们应该抓住非转基因大豆商品的特色,满足市场要求,满足人们对食品安全的要求,这应该是最宽阔的出路。”
(摘自《哈尔滨日报》 王作龙/文 2008年1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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